禮物的秘密－米俐的部落格

禮物的秘密

佚名

　　這個故事已經流傳了好幾個世紀了。是有關賈士帕（Gasper）、梅柯爾（Melchoir）、伯達撒（Balthasar），以及他們帶禮物給那個新生王的故事。

　　他們看到星星，跟著它走了幾個星期，穿山越嶺，還橫渡沙漠。騎著他們的牲口，搖搖晃晃地來到了聖嬰救主的跟前。

　　他們的禮物是什麼呢？大家已經知道了。他們帶來黃金、乳香和沒藥。

　　故事都是這麼說的。但故事並不是到此為止。請繼續看下去，你便可明白禮物的秘密了。

　　我們第一個要看的是賈士帕（Gasper）。他的外袍是用最好的絲絨做的，還鑲著上好的皮邊。他的前頸戴著寶石，是個很有錢的人。旁觀的人只看到他在門口停了下來。「他在禱告哩，」他們看到賈士帕的嘴唇蠕動不停，便如此低聲彼此交談著。可是他們錯了。他們看不到，事實上賈士帕此時正站在看守聖地的總領天使加播前面。

　　「每個進去的人都要帶份禮物，」加播說：「你帶了嗎？」

　　「我帶了，」賈士帕說著，高高地舉起一個精緻的盒子。盒子不大，可是相當重，他得很費力才舉起來：「我帶來了幾塊純金。」

　　加播很嚴肅地說：「你的禮物必須是你的本質。必須是你靈魂深處很重要的一部份。」

　　「我帶來的正是，」賈士帕很有信心地回答說，嘴角還帶著一分笑意。

　　「那麼，這就是你的禮物了。」加播說，當他為賈士帕開門時，也帶著笑。

　　賈士帕往前走了一步，又走了一步，正當他要跪下，把那些黃金放在聖嬰前面時，他突然驚駭地頓了一下，站直了起來。握在他伸出的手中的並不是黃金，而是一把鐵鎚。鐵鎚的前端發黑，滿了釘痕，比男人的拳頭大了許多。它的柄是很結實的木頭做的，差不多有人的手臂那麼長。

　　「可是，可是---」賈士帕呆呆地瞪著那把鐵鎚，眼睛張得老大，期期艾艾地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
　　這時，他聽到加播溫和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。

　　「這就是了，這就是了，」加播說：「你將你的本質帶來了。你手上拿著的就是你貪心的鐵鎚。你用這把鐵鎚壓迫別人為你勞動，以換取今天的財富。你用這把鐵鎚建了一棟大房子住，而讓別人住在茅屋裡。」

　　猛然間，賈士帕明白了事實。他滿帶著羞愧對聖嬰鞠了個躬，就轉身出門想要離開。

　　可是加播擋住他的去路。「你還沒獻你的禮物呢。」

　　「要我獻這個？」賈士帕驚恐地反問，眼睛瞪著那把鐵鎚：「我不能拿這個獻給王！」

　　「可是你一定要，」加播回答說：「這就是你來的目的。你不能再把它拿回去。它太重了。把它留在這兒，否則它會毀了你。」

　　賈士帕再次地明白，天使所說的是事實。但他還是抗議著：「可是，這把鐵鎚太重了，小嬰孩怎舉得起來呢？」「祂是唯一舉得起這把鐵鎚的，」天使回答說。

　　「可是這鐵鎚太危險了，它可能會打破祂的頭或腳。」

　　「這個，」加播說：「你只管交給天堂就好了。鐵鎚會找到它自己的位置的。」

　　賈士帕緩緩地轉身回到小基督躺著的地方，輕輕地把那把醜陋的鐵鎚放在聖嬰腳前。然後他站起來走到門邊，又停下來轉頭望那救主一眼，就匆匆地跑出去了。

　　等在外邊的世人只看到賈士帕臉上帶著微笑，他的雙手高舉，好似天使的翅膀使得他的手指增添了容光一樣。

　　第二個要進門的是梅柯爾。他的穿戴沒有賈士帕那麼耀眼，因為他身上批著的，是一件學者的黑袍子。可是他的長鬍鬚和深深的皺紋充分地說明，他追求真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。當他在門口停下來時，旁觀的人也都噤聲靜看。可是只有梅柯爾看得到那個守門的天使。只有梅柯爾聽得到他的聲音。

　　「你帶了什麼來？」加播問。

　　梅柯爾回答說：「我帶來了乳香，是來自遙遠的地方、年代很久遠的香料。」

　　加播像前次那樣，很嚴肅地說：「你的禮物必須是你的本質。必須是你靈魂深處很重要的一部份。」「當然是的。」

　　梅柯爾很認真地回答道。「那麼進來吧，進來就知道了。」加播為他開了門。

　　梅柯爾忍住呼吸，注視著眼前的景象。在他多年追求真理的經驗中，他從未感受到比眼前這一幕更真的真理了。他恭敬地跪下來，從袍子下面抽出這個寶貴的銀瓶。

　　可是就在那一刻，他倒抽了一口氣，緊盯著那個瓶子。他手中的那個瓶子並不是什麼銀的，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陶瓶，又粗又髒，就和隨便在一個破落的架子上看得到的一樣。他緊張地打開瓶蓋，聞了聞瓶子裡面。他跳了起來，卻與守在門口的天使撞個正著。

　　「我被騙了，」他氣忿忿地說：「這根本不是我買的乳香！這是醋酸嘛！」梅柯爾粗聲地咆哮，好像中了詛咒似的。

　　「沒有錯，這就是了，」加播說：「你把你的本質帶來了。你把你心中的苦毒帶來了，你把你生命中因為忌妒和仇恨而變得腐敗的醋酸帶來了。你心中帶著老舊創傷的回憶太久。你追求知識，可是卻讓你的心裡充滿了惡毒。」梅柯爾聽到這裡，肩膀垂了下來，別過臉去，胡亂摸索著他的袍子，好像要把瓶子藏起來似的，默默地向門口走去。

　　加播笑著，溫和地把手按在梅柯爾的手臂上。

　　「等等，」他說：「你必須把禮物留下來。」梅柯爾很痛苦地嘆了一口氣，說：「我也希望能這樣啊！許久以來，我多麼渴望能夠擺脫這些靈魂上的苦毒！你說對了，我的朋友。但我不能把這些留在這裡！不能留在這個充滿愛與純真的地方。」

　　「可是你可以的，」加播說：「而且這也是必要的，如果你真的要潔淨的話。這是你唯一能把這些苦毒留下來的地方。」

　　「這都是些腐臭和惡毒的東西，」梅柯爾抗議道：「如果這聖嬰的嘴唇沾到它們該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別擔心，這個問題你留給天堂好了，」加播回答道：「在那兒也用的著醋的。」

　　於是梅柯爾把他的禮物放在救主面前。看到的人都說，當他走出來時，眼睛裡閃著最清亮屬於天堂的真理光芒。

　　還有一個來賓要獻他的禮物。他大步地走上前來，背脊挺得比橡樹作的屋樑還直。從他走路的姿態就可以看出，他是個發號施令的人。這是伯達撒，是好幾個兵團的大統帥，統管好幾個城。在他面前是個銅製的盒子，閃亮的銅柄握在他的手中。當旁觀者看到他在門前徘徊時，都竊竊私語起來。「看哪，」他們小聲說著：「即使像伯達撒這樣神氣的人，再等著他的王面前也要敬畏三分哩。」事實上，讓他徘徊不前的並不是別人，而是加播。

　　「你帶禮物來了嗎？」

　　「當然，」伯達撒回答道：「我帶了沒藥來了，這是我所征服的地方最好的出產，很多人為此作戰，也為此而死。這是種最罕見的草藥精華。」

　　「可是這也能代表你的本質嗎？」加播問道。

　　「是的，」將軍回答。「那麼來吧，」天使說：「我們就會曉得了。」

　　即使是什麼都不怕的伯達撒，在進門之後，仍禁不住一陣敬畏之感。他感覺他的膝蓋一陣軟弱，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覺。他閉上眼睛，以恭敬的心跪下，逐漸移向前。接著他深深一鞠躬，臉幾乎貼到了地上，然後緩緩地打開盒子，抬起頭，並且張開眼睛。如今，擺在聖嬰面前的，不是什麼，而是他自己的長矛。

　　圓的矛柄因他手掌汗水多年的浸潤而奕奕生光，矛上的鋒刃也反射著燭火，炫人眼目。

　　「不可能！」伯達撒粗著聲音低聲說：「一定是有敵人詛咒我了。」

　　「這當中有比你所知道的更多的真理，」加播在他背後輕輕說：「有成千的敵人在詛咒你，並且把你的靈魂變成了長矛。你一向是為了征服人而活，結果是你自己被征服了。你打勝的每一仗，事實上是把你牽到敵人更頑強的另一場戰爭去。」

　　天使的這番話，在伯達撒的靈魂深處起了深沉的迴響。他遲疑了半晌，然後，回過神來，拾起長矛，向門口走去。

　　「我不能把這東西留在這兒，」他說：「我的手下需要它的，我不能就這樣放棄它。」

　　「你確定你保有得起這枝矛嗎？」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。

　　終於伯達撒鬆了手，長矛掉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