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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人創造了“面的”和“板的”,武漢人和成都人則發明了“麻的”和“的”。“麻的”其實就是三輪車。因為在武漢,駕三輪車的多為喝酒七斤八斤不醉的漢子,俗稱“酒麻木”,因此他們駕駛的三輪車如果出租,便叫“麻的”。“的”則是自行車旁加一個車鬥,原本應該叫“偏斗車”的,只因為這種偏斗車的發明,原本是為了讓那些心疼老婆的老 公載了 太太們去上班、購物、兜風,而成都人管怕老婆的人叫“耳朵”,於是一致公認應該將此車美其名曰“耳朵車”。這種車,如果也拉客、出租,當然就是“的”了。


 其實最愛搞“組裝”的還是粵語方言區中人(主要是廣州人和香港人)。粵人引進外來詞匯有兩個特點,一是喜歡音譯,二是喜歡組裝。比方說,內地人很少會把乳酪(cheese)叫“芝士”,把奶油(cream)叫“忌廉”,把烤麵包(toast)叫“多士”,廣州人和香港人就會。他們也管足球、籃球、排球一類的球(ball)叫“波”。於是,打球便叫打波,看球便叫睇波,球王便叫波霸,而球衣則叫波恤。恤,是shirt的音譯,意思是襯衣和襯衣一類的東西,也叫恤衫。波恤既然是“打波”時穿的“恤衫”,也就是運動衣了。

  把運動衣叫做波恤,是粵語方言區獨有的叫法。後來流行到全國的是T恤。T恤就是短衫,老上海話稱作“貼血”,現在也都叫T恤了。實際上外語一旦用方言來翻譯,那譯名便會五花八門。比如
toffee(奶油糖),廣州話叫“拖肥”,上海話卻叫“太妃”(太妃糖);butter,廣州話用意譯,稱為“牛油”,上海話卻用音譯,稱作“白脫”。看來,外語登陸的地方不一樣,譯成的中文也不同,因此,我們還要來討論一下外語與方言。

  七外語與方言

  南方和北方,有著不同的外來詞。比如雪文、洞葛、五腳忌、加步棉這些詞,北方人聽了肯定是一頭的霧水。其實它們是印尼馬來亞語肥皂、手杖、街廊和木棉的音譯,是閩南華僑從東南亞帶回廈門的。同樣,列巴、蘇波之類,南方人聽了恐怕也不明就裏,除非他懂俄語。俄語在中國也曾很普及了一陣子,所以康拜因、布拉吉之類,大家或許還明白。但要知道列巴和蘇波是俄語麵包和湯的音譯,大約就只有東北人和新疆人了。東北人很早就和“老毛子”(俄國人)打交道,新疆與蘇俄的關係也很密切,因此列巴、蘇波之類的俄譯名詞,在東北和新疆還流行。

  不過更值得一說的還是上海和廣州。

  上海和廣州是中國近代以來對外開放的兩個最大視窗和門戶。這兩個城市,又分別是吳語和粵語的重鎮。結果一些外語在上海和廣州登陸後,就被翻譯成吳語和粵語了。比如沙發(
sofa),用普通話翻譯應該是“梭發”,但上海人把“沙”讀作“梭”,也就成了“沙發”。還有“快巴”(fider,一種紡織品),也只有用粵語讀才對頭。北京人照搬了過去,又自作聰明地把“巴”寫成“扒”,結果就弄出“快扒女褲”之類的笑話來。

  粵語翻譯的外來詞走向全國的,除巴士、的士、恤衫、迷你裙外,還有菲林(膠片或膠捲)、鐳射(鐳射,內地曾譯為萊塞)、派對和的確良等等。的確良是
decron的粵語音譯,廣州人寫成“的確靚”。靚是漂亮的意思,比如靚仔就是漂亮男孩。所以“的確靚”是典型的粵語譯法,追求音近意佳的。但六七十年代的確良從廣州進口時,粵語還不像現在這麼普及,北方人弄不清那“靚”是什麼東西(甚至也不會讀),就改成“的確涼”。後來發現這玩藝也未必涼快,又改成“的確良”。

  滬譯外語在五十年代前也曾風行一時,現在則多半不用了,比如生司(
cents 硬幣)、派司(pass 通行證)、切司(cheese 乳酪)、沙司(sauce 番茄汁)、配司(paste 番茄醬)、水門汀(cement 混凝土)。要用,範圍也不大。比如“羅宋湯”,西餐菜譜上還有。有些詞,新上海人寧願直接說英語,比如暫停說stop,而不再說“史到婆”。有些詞,則和全國統一,比如bar(酒吧)不再叫“排”,而叫“吧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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