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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枚1716年1797年),清代詩人,散文家。字子才,號簡齋,別號隨園老人錢塘(今浙江杭州)人。


袁枚乾隆年間進士,入翰林。曾任溧水江浦沭陽等縣縣令。任江寧(今江蘇南京)縣令時,推行法制,不避權貴,頗有政績。年三十八即休官養親,不復為官,于江寧小倉山築「隨園」,收集書籍,創作詩文,悠閒度過五十年。


晚年遊歷南方諸名山,與詩友交往。生平喜稱人善、獎掖士類,提倡婦女文學,女弟子甚眾。


袁枚收錄了許多鬼怪故事,以簡潔明暸的筆法,寫成筆記小說子不語》,與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》齊名。


袁枚也是一位美食家,寫有著名的《隨園食單》,是清朝一部系統地論述烹飪技術和南北菜點的重要著作。該書出版于乾隆五十七年〈1792年〉。


l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性靈說:因反對神韻說、格調說及肌理說重教化、模擬之風而提出。


以為詩之根本為「性靈」,袁枚「性靈說」是繼承晚明袁宏道「獨抒性靈,不拘格套」而來。袁枚是有一些叛逆的,他做古文,不歸附桐城派,他講考據,不附和吳派或皖派,因此,他做詩更不喜歡集於沈歸愚的旗幟之下。他處處在表現他自己,有自己的一套思想。他要成他自己的家數,所以不為傳統思想所束縛,不隨時風眾勢轉移。也由於他的思想性格較偏於浪漫不羈,重視情感,故提出了自己的「性靈說」,主張詩應源於性情靈機,並要有個人個性,「著我」而不泥於古人之法,因此詩歌應為抒發真情實感,要表現個性,及詩人對事物獨特的藝術感受,具體主張如下:


性靈詩說以性情為主軸,一切的論說以不妨礙情感之自然流露為出發點。現將其理論分為內容論、形式論、創作論、批評論。


(一)內容論


1‧真情


情是袁枚作詩的原動力,而這樣的情感絕對不能是模擬的,也絕對不能是無病呻吟的:


非天寶之時世,而強為呻吟;無起衰之文章,而徒襲謦欬……畫虎不成反類狗。 


沒有那樣的時代環境,受到那樣的痛苦和憤鬱,而去學這種呻吟,不免矯情,反而令人生厭。所以袁枚說:


人之詩文,先取真意,譬如童子垂髫肅揖,自有佳致,若帶假面傴僂而裝鬚髯,便使人生憎。


強調情感必須是從作者心坎裏自然流露。別人的情感不能模擬,即使是自己往日的情感,因今日的情緒已不同於往日,失去了情感初發時的悸動,也是無法模擬的,以贈甲之詩再贈乙,也是虛偽的行為,皆不可取。


2‧著我


強調詩作的內容必須要有獨創性、個性化。所謂「作詩不可以無我」、「有人無我,是傀儡也」。〈續詩品‧著我〉:


不學古人,法無一可,竟似古人,何處著我,字字古有,言言古無,吐故吸新,其庶幾乎,孟學孔子,孔學周公,三人文章,頗不相同。


不是不可以學古人,只是不可因師古人而害我真,真我不存,實情不見。故袁枚說:「但須有我在,不可事剽竊」。 但是他的著我,並不是離開古人,而是透過學習古人,達到自成一家,所以著我實際上是如何學古的問題。


3‧想像


袁枚主張「凡作人貴直,而作詩文貴曲」,這裏的曲即是含蓄的表現,也就是聯想,如:


宋人詠梅花詩云:「綠楊解語應相笑,漏洩春光恰是誰。」詠紅梅云:「牧童睡起朦朧眼,錯認桃林欲放牛。」詠梅而想到楊柳之心,牧童之眼此曲也。


詩多透過藝術形象來象徵、暗示、寄托作者的情志,使詩留有餘地可以欣賞,可以調動讀者再造想像的心理活動,從中品味出言外之象,增加詩的審美效果。


(二)形式論


1‧體裁


袁枚之世,論詩者多徒重形式的模擬,而忽視了詩的本質。故袁枚說:「情感為主人,形式為奴婢」,但他仍然是不廢形式的。他認為每一種詩,不論長或短制,都必須選擇適當的詩體,才能使詩得到充分的表現:


詩雖百家,各有疆界,我用何格,如盤走丸,橫斜操縱,不出予盤,消息機關,按之甚細,一律未調,八風掃地。


2‧用典


袁枚認為詩要有成就,還得用典,希望用典能使詩作情性的表達更為自然、純真、坦易,這才是用典的真正意義,如:


大抵古人用典,惟恐人知,今人用典,惟恐人不知。明季以來,時文學興,古文學少,人人空疏,於是一二名士,先有自夸博雅之意,然後落筆,僕嘗笑其心術不端;須知詩貴性情,不貴塗澤,文肆而質纖,古人所戒。鍾嶸詩品云:「高台多悲風,攜手上河梁」,若一時情景所觸,羌無故實,竟成絕調,大明大始中,夸用典故,文章遂同抄書,文體大壞。


總歸納袁枚論詩的用典,必須符合以下條件:


(1)不用僻典;


(2)無填砌之痕;


(3)不濫用典。


3‧聲韻


詩是有韻的文學,袁枚亦十分強調聲韻對詩的重要性,說:「同一著述,文曰作,詩曰今,可知音節不可不講。」而袁枚認為好的韻務求清脆響亮:


欲作詩,先選好韻。唐人用韻,非響者不押,非穩者不押,非清脆者不押,非在眼前者不押,所以易於傳誦,可播管弦。


袁枚也明白的表示僻韻、疊韻、險韻等,最好是不要用,因不但不能響亮,而且難以記誦,不易於流傳。而袁枚更是提出了「忘韻」為用韻的最高指導原則,「莊子曰:忘足,履之適也。余亦曰:忘韻,詩之適也。」 [95] 因為忘韻,才能任情活用,不致束縛自我,限制性情的流露。


(三)創作論


1‧才、學、識


前面提過,袁枚受葉燮的影響,重識在才學之先,但他又說:「作詩如作史,才、學、識,三者宜兼,而才尤為先。 司仲敖認為,才與識孰先孰後,因論述的著眼點不同而異,從詩人如何發揮才能,如何學習古人,詩作如何立意等言之,當以識為先。若從詩人運心靈,即表現感情等之主觀先決條件言,則才為優先,亦未嘗不可。識借後天,才乃天賦,有識無才不成為詩人,但有才無識亦不足為好詩人。


袁枚所說的才,是與生俱來的,有才者可以充分的發揮自我,自成靈趣。如:


其人之天有詩,脫口能吟,其人之天無詩,雖吟而不如其無吟。


除了認為用筆構思全憑天分,力主才情之外,袁枚亦不費學力。此種強調學力的主張,無非是為了糾正性靈說的過份重視質樸自然而流於淺易,甚至誤以為作詩只在表現自我而不必多讀書窮理之弊。這種重視學力的主張,在〈續詩品〉中,常常提到:


萬卷山積,一篇吟成。詩之與書,有情無情。鐘鼓非樂,捨之何鳴?易牙善烹,先羞百牲。不從糟粕,安得精英?曰不關學,終非正聲。


袁枚以學力彌補重才情的缺失,也就是以人巧補天籟的不足,這是袁枚和公安三袁所主的性靈的不同之處。


2‧精思、勇改


 要想創作一首好詩,袁枚極力強調「精思」的重要性,「惟思之精,屈曲超邁」,而袁枚的精思包含二個層次,先是進行艱苦的藝術構思,充分發揮自己的藝術想像力,構思出具體有創意的藝術形象,再是化艱深為平易,深入淺出,做到無斧鑿痕,天衣無縫的境界。在作品初成時,一定是比較粗糙的,所以袁枚說:


詩不可不改,不可多改。不改則必浮,多改則機窒。要像初搨黃庭,剛到恰好處。


3‧變古創新


袁枚是反對復古、擬古的,但這並非表非他反對學習古人,若要學習古人,應學習古人的精神、立意的形式、表現的方法等,而前有所承後,運用自己的智慧,以自己的面貌表現,「若無新變,不能代雄」。在〈答沈大宗伯論詩書〉中指出,變是一種趨勢:


唐人學漢魏變漢魏,宋學唐變唐。其變也,非有心於變也,乃不得不變也,使不變,則不足以為唐,不足以為宋也。……當變而變,其相傳者心也,當變而不變,其拘守者跡也。


(四)批評論


1‧批評標準


是新非纖,是淡非枯,是朴非拙,是健非麤。急宜判分,毫厘千里;勿混淄澠,勿眩朱紫。


此段文字提出了批評的標準是新、朴、淡、健,主張批評家必須察人所不見,辨人所混淆,始為高手。另外在《隨園詩話》中,也有更詳盡的說法:


作詩不可不辨,淡之與枯也,新之與纖也,樸之與拙也,健之與粗也,華之與浮也,清之與薄也,厚重之與笨滯也,縱橫之與雜亂也,亦似是而非,差之毫釐,失以千里。


2‧批評立場


批評家欲客觀的明辨詩的高下,必須平心靜氣,不涉門戶之見:


前明門戶之習,不止朝廷也,於詩亦然。當其盛時,高、楊、張、徐,各自成家,毫無門戶。一傳七子,再傳而為鍾譚為公安,又再傳而為虞山,率皆攻排詆呵,自樹一幟,殊可笑也!凡人各有得力處,總要平心靜氣,存其是而去其非。


3‧批評法


袁枚提出了分等批評法:


詩如言也,口不清,拉雜萬語,愈多愈厭。口清矣,又須言之有味,聽之可愛,方妙。若村婦絮談,武夫作鬧,無名貴氣,又何藉乎?其言有小涉風趣,而嚅嚅然若人病危,不能多語者,實由才薄。


崑繩曰:「詩有真者,有偽者,有不及偽者。」真者尚矣,偽者不如真者,然優孟學孫叔敖,終竟孫叔敖之衣寇尚存也。使不學孫叔敖之衣寇,而自著其衣冠,則不過藍褸之優孟而已。譬人不得看真山水,則畫中山水,亦足自娛。今人詆呵七子,而言之無物,庸鄙粗啞,所謂不及偽者是矣。


首條分詩為四等:第一等既清晰,又言之有味,聽之可愛。第二等小有風趣,不能多語,第三第清楚而乏意味,第四等拉雜不清,令人生厭。次條則分詩為三等:真摯的詩,模仿的詩,粗鄙的詩。


以上兩種分等評鑑法,前者略偏技巧,後者較重內涵,二者可以相輔為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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